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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优柏】 PART2 骨

她的耳畔一直萦绕着优菈的回答,在无人的角落她也常常情不自禁的复述:“一段美好生活的开始。”简短的回答甚至称不上一条句子,可她每次念完,唇齿间的触感依旧清晰,耳尖升高的温度灼烧着脸颊的皮肤,眼眶也润上了温热的泪膜。

但环绕在她身旁的不是令她心安的甜香,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复杂气味。白天穿梭在渔港小镇飘散不去的咸腥之中,身上挂满了黏糊糊的汗水;夜晚推着只剩一份报件的自行车呼吸着清爽的风,挎包里装着用一天的薪水购买的钨丝灯泡;沐浴过后在廉价肥皂的气味中翻阅着留给自己的那份报件。她永远只翻阅同一处版块,因为那里刊登着优菈正在连载的小说。工作的间隙,她听到过报社社长发自内心的称赞,称赞优菈将会是一位屡获殊荣的作家。

“这是一个邮递员女孩的故事。”

夜晚,安柏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阅读。

女孩的生活随着连载在文字里徐徐展开。入迷的时候,安柏恍惚看到书中的女孩追随着优菈的笔尖在纸面舞蹈,逐渐模糊的行距像是音符的线谱,钨丝灯投射而下的光晕朦胧,分不清是舞台的灯光还是女孩飘逸的裙摆。

 

报件再次多了起来。报社里的员工把水洒向机器滚烫的轴承,滋起夹着润滑油气味的水雾。安柏像往常一样给自己留了份新印的报件。晚风吹干了身上的汗,凉飕飕的。

她在灯光下翻腾着报件,寻找着属于优菈的版块,但取而代之的是正式参战的宣言。乌黑的字体刺痛着双眼,使她想起送报时人们凝重的神情。

终于,她在密密麻麻的排版的缝隙中看到了优菈署名的讯息。

“由于战争影响,本刊无限期停刊。”

这天夜里,她始终无法入眠。

 

安柏请了假。

渔港小镇不再像往日一般繁华,她惊讶于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仅仅发生在一天夜里。莫名的负罪感占据了她的心头,虽然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,可对她而言,送出带有噩耗的报件某种角度而言依然是一种残忍。她不再像往日一样享受海湾的风景,只是麻木地蹬着踏板,链条传来刺耳的声响。

院子的栅栏门半掩着,合页随着海风咯吱作响。院内的草地上也不见熟悉的身影。她放下自行车缓缓朝住宅门口走去。

她轻轻叩木门,门后传来隐约的声响。

门开了,她所熟悉的脸庞覆盖着陌生的憔悴。

“你怎么来了?”优菈惊讶地问道。随后又慌忙地整理了下凌乱的蓝发。“快,进来吧。”

空空如也的屋内散落着零星的行李。

“本来不太想和你说的。”优菈低下了头,安柏攥着她的手。

“战时不太需要我这样的小说家。”优菈轻声说。

不远处桌面上的无线电台闪烁着红绿的灯光,细长的金属天线还在颤动。

“和你介绍一下吧。”优菈牵起安柏的手将她拉到桌前,脸上是故作乐观的笑。

“我这几天一直在学这个怎么使用。真的好贵,卖了差不多一屋子的家具才可以买下一台这样的电台。”

“哦对,”她翻找着抽屉“还有好几块这个。”把几块电瓶摆在电台旁。

“听他们说这个型号的设备质量最好了,又防水又防尘... ...”优菈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内。

“你可不可以不要去。”安柏哀求着。

优菈一时竟无法回答,她低下头,试着看向安柏的脸。可安柏只是盯着地面,泪水无声地流淌。

安慰的话语始终无法说出口,优菈只好伸出手去擦拭安柏脸上的泪痕。但安柏还是迈步向前,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,又死死地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前。

“我真的不想你去那... ...”


客厅的空地上突兀地摆放着一块床垫,皱巴巴的床单沾染了地上的灰。在这无言的夜晚,她们互相依偎着。

笼罩在温热的甜香中,安柏不愿意太早进入梦乡,她想再细细地感受一下优菈的存在。她的呼吸是如此的均匀,如此的细腻,她平缓的心跳也在与自己的胸腔共鸣。

发丝遮住了优菈的侧脸,安柏小心翼翼地抬起手,轻轻拨开优菈脸庞上的发丝,月色爬上了窗户,涂抹在她的精致的脸颊上。光影朦朦胧胧的,像一场即将消逝的梦境。

 

她从睡眠中醒来,屋内洒满了午后明媚的阳光,眼前是温暖的金色,床垫旁是优菈的行李箱,上面摆着已经放凉了的早餐。她起身寻找优菈的身影。

“我在浴室里。”优菈呼唤她。优菈坐在浴缸的边沿上,面对着重新擦亮的镜子。她决定剪去自己的长发。

她的发丝很细,在被阳光照透的轻尘下宛若虚无缥缈的光线,轻洒在白色的衣领上。她想留下平齐耳垂的长度,因为她还是舍不得剪得太短。

“你睡了好久,要吃点东西吗?”见安柏走来,她又说。

“不用了。”安柏将双手搭在优菈的肩上。

“来帮我把头发剪短点吧。”优菈递上一把剪刀。

“嗯。”安柏接过剪刀,用左手捧起优菈的头发,慢慢分散开来,阳光的照射下的颜色让她想起了碧蓝的海。她缓慢地将一簇发丝剪下来,接着是下一簇,又小心地将它们收集起来。剪刀发出了最后一声脆响,她用食指从左向右划过整齐的发丝,像划过一排麦穗。

“这样合适吗?”安柏撩起优菈的头发将它们夹在耳朵后面。

“谢谢,刚刚好。”优菈举起手抚摸着安柏的脸。

 

今日的星空是如此的晴朗,星光间荡漾着汽笛的回声。


清早,她们早早地赶往了码头。空气中还夹着昨夜的微凉,码头却已挤满了统一服装的士兵们。优菈也换上了相同的军装,脑袋上戴着顶歪歪斜斜的钢盔。她时不时要用手扶一下,即是钢盔挡住了视线,又是因为后颈传来的酸痛。安柏发现优菈在士兵之间是那么的娇小,崭新的军装并不合身,袖管和裤腿空荡荡的,在海风中呜呜作响。

军官们站在石墩上用喇叭大声喊着报道的姓名,人群也随着一声声叫喊翻涌着。有人被挤下了水中,随即传来各种人声混杂的噪音。空气中飘着柴油刺鼻的气味,遮住了往日的咸腥。安柏紧张地攥着优菈的手。

“这里是我还没有写完的手稿,”优菈在安柏脚边放下一个小皮箱“是留给你的,或许这个故事需要你来帮我写完。”

安柏只是沉默地点头。

人群中传来优菈名字的嘶吼。优菈一边挥着手一边大声回应着。安柏依然攥着优菈的手。一小片人群从她们之间穿过,她也不得不放开那只她舍不得松开的手。摩擦产生的刺痛感在手心一跳一跳的,海风吹着泛红的眼。

她看着优菈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,感觉自己的生命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。

后来,汽笛响起,人群也随着轮船的远去散了。安柏独自站在码头边,看着轮船的烟逐渐消失在海平线上。只剩混浊的海浪依然在兀自荡着。

 



ps.嘶,结尾想解释一下标题为什么取作“骨”。真的不是故作高深也不是啥恶趣味,存粹就是因为想不出标题。恰好low roar有首歌就是bones而且有句歌词就是“you are a part of me and i am a part of you”写的真的很牛逼,就照搬了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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